第一百三十九回 挟嫌报复二王使计 受诬负气罗成叫关
第一百三十九回 挟嫌报复二王使计 受诬负气罗成叫关
书接上回。罗成走到帅府前院西头一看,不由得怒火中烧。他生什么气呢?原来帅府大门一共有三个,中间是正门,左青龙门,右白虎门,平常只开东边青龙门,正门和右边白虎门都不开。每天擦黑,关闭青龙门,门口设卫士看守,对出入的人,都要细细盘查。罗成到这儿一看,早已过了关门时候,青龙门倒是关着,怎么白虎门开了?他喊:“来呀!”门上当差的过来:“伺候帅爷。”“这白虎门谁让开的?”“这个,这个……”“快说!你不说我打你!”“帅爷,是两位千岁爷让开的这门。”“开门干什么?”“我也不知道干什么。”“说实话,没你的事,不说我宰了你!”“我说,我说!”当差的这才吐露实言。敢情建成、元吉这俩小子每天夜晚守城,觉着闷得慌,他们让手下亲兵把笼头找来。什么叫笼头呢?笼头是一种专拿女人拉买卖的婆子,她跟娼一妓一、歌女和各种卖身的女人都熟识,有买卖上门,就给拉皮条。亲兵给找来了一个笼头叫胡婆,建成、元吉对胡婆说:“我们天天晚上守城,心中烦闷,你给找几个粉一头来,要好看的,每天到城上陪伴我们。我们一边守城,一边解闷。胡婆说:“是啦!”建成叫手下当差的每天晚上把白虎门打开,把美一女接进帅府,陪他们在府中喝酒,然后一起上城楼。胡婆先给找来了四个粉一头,粉一头也就是专干这种营生的女子,每天晚上进府陪他们喝酒,然后再到城楼上陪他们过夜。又给找来一个弹弦的,一个拉胡琴的,每天到城楼上登格里格愣,陪他们饮酒取乐.这俩小子嫌四个粉一头不够热闹,总让胡婆给多找几个。每天早晨,他俩下城楼回帅府,足睡一天,到晚上再折腾,罗成病这些日子,天天如此。罗成听当差的这么一说,勃然大怒,心说这俩小子算什么东西,还觍着脸充王一爷呢!
这当差的刚学说完,就瞧外边笼头领着一伙粉一头来了。罗成一看,头里这婆子有五十多岁,后头跟着十几个美貌女子。胡婆把粉一头们领进白虎门,一眼看见罗成,俩手一并,说:“这位爷,没见过您,我这儿给您万福啦!”罗成问道:“你们是干什么的?”“这个……婆子我姓胡,只因王一爷守城,心中烦闷,让我给找些粉一头来陪伴。昨天选了六位,王一爷嫌不好看。今天我给伐了十二位来,您瞧,还真有几个好看的。我说,您是谁呀?”“我就是潼关大帅罗成。”“哎哟!敢情是罗元帅,老身失礼了。您是不是也挑俩好看的呀?”“不准胡说!告诉你说,打这儿往后,不准你们再来了。你要是再带着粉一头进帅府大门,小心我宰了你!来人哪!”当差的过来:“帅爷您有什么吩咐?”罗成说:“本帅念她们也是贫寒之人,不能让她们白跑一趟,你去取银子,每个女子五两,连婆子在内。胡婆,我把话说在头里,你们要是再来,我是一律满杀!”“是了帅爷。”这当差的点了点人数,连婆子一共十三位,赶紧到帐房取出银子,每人赏五两,给她们打发走了。罗成说:“快把白虎门关上,没有我的命令,谁要擅开此门,就有掉头之罪!”“是啦!”当兵的过去,咣当!插拴上锁,把白虎门关好了。罗成又问道:“你们知道千岁在哪儿?”当差的说:“在大厅那儿等着呢。”罗成转身就走,直奔大厅。
到大厅门外,罗成隔着竹帘往里一看,就见里边摆了一桌丰盛酒席,建成、元吉正在喝酒。元吉说:“哥哥哎,都掌灯了,胡婆怎么还不把美一女带来呀?”建成说:“对呀,她说今儿给找几个好看的来,准让咱们可心,这也该来了。”正这几说着,忽听帘板叭哒一响,俩人抬头一瞧,登时全晕啦,怎么?不是粉一头来了,是罗元帅来了。罗成进了大厅,眉一皱,脸一沉,叫道:“建成!元吉!”这俩小子赶紧站起来,都一抱拳:“罗元帅。”罗成问:“你们两个人在谈论什么呢?”元吉说:“这不是……我们喝酒闷得慌,这儿胡说八道呢!”“什么!胡说八道?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了。你们让人打开白虎门,天天送美一女来陪你们饮酒守夜,吹拉弹唱。这是什么时候?如果苏烈打进潼关,大唐国就有亡国之恩。将士们冒死守山、守城,你们却尽情作乐,这岂不是有意涣散军心。你们做的这叫人事吗?不用多废话,我这就往长安走折子参你们.你们赶紧给我滚!这潼关不要你们,滚!”这俩小子一听,全吓胡涂了。建成说:“哎呀,罗元帅呀,这事我们实在是做错了,经您这么一指点,我们全明白了。您就饶我们这一回吧!”这建成心虚理亏,不敢顶撞,因为在长安临行之时,他父王嘱咐再三,要是罗成真把这件丑事揭出来,他们回去不好向父王交代呀!建成冲元吉一使眼神,元吉也赶紧央求说:“罗元帅,我们就犯这一回往后再犯,您宰我们,我这儿给您作揖啦!”说罢深深作揖.罗成说:“不成,快给我滚!”“我们这儿给您磕头啦!”这俩小子跪地下,冲罗成嘣嘣直磕响头。罗成被弄得无可奈何,想想,罢了,说道:“建成,元吉,前者在太原,在长安御果园,你们就不行人事。如今你们又做出这等无耻之事。你们这样磕头求饶,要是我还不容,就显着我脸硬了。我问你们,改不改?”这俩人说:“改!改!歌们准改啦!”罗成说:“哼,就容你们这一次,再有过错,赶紧滚回长安。岂有此礼!”说到这儿,罗成走啦。
罗成走后,这哥儿俩坐在那儿运气。元吉说:“我说哥哥,今儿这事怎么让他知道了?您想想,咱们哥儿俩是什么人?”建成说:“什么人?咱们是金枝玉叶,甭管怎么说,还是王一爷呢!”“哥哥,您瞧今天他这样子,就跟眦瞪大儿大女似的,虽说咱们有过错,也不能这样啊!”“嗐,谁让出来时候父王一再嘱咐咱们,如今让他拿住了把一柄一,也只好磕头求烧吧!兄弟,你附耳过来。”元吉凑到前边,建成在他耳根前低声说了几句。元吉说:“好,您这主意真高。”这俩小子定下诡计,要暗算罗成,这且按下不表。
再说罗成,他回到白己屋里,坐定了一想,哎呀,嗐,虽说这俩小子所作所为招人生气,这事我做得也有点过火了。不应当象对自己儿女那样呲瞪他们,他俩总是王一爷呀!待我养好身一体,迎战五王,立些个战功,再拿好话往回拢拢,想他们也不会过于记恨于我。简短说吧,又过了四、五天,罗成这病养好了,能吃下壮饭了,活动活动腿脚也觉着灵便了。那天后晌,他去找建成、元吉,进了门,口称“二位千岁”就要跪倒叩头。建成、元吉赶紧上前拦住:“罗元帅,别叩头,快请坐吧!”罗成落了坐。建成说:“罗元帅,我瞧您脸上气色缓过来了,是不是这病见好哇?”罗成说:“跟二位千岁回话,我这病已经好利索了。前者之事,我回去好好想了想,虽说二位王一爷有错,我也不应当火冒三丈,当面训斥。想,往后二位王一爷不会做这种事了,也不要再记恨我罗成,咱们就一天云雾散啦!”建成说:“罗元帅,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。这事原本是我俩一时胡涂.象我们这样玩乐,怎能不让兵卒将佐们灰合丧志。您训斥我们,那是应该的。打这儿咱们不许再提这事啦!来来来,咱们一块儿喝酒、吃饭吧!”
一会儿工夫,摆下一桌丰盛的酒席,建成、元吉请罗成上坐。罗成说:“哎呀,二位王一爷在此,正座我可不敢坐,就来个偏座吧!”建成说:“不,不,要是太平年间,当然我们两个为王的得上坐。今日我们来帮办潼关,你是大帅,我们是将官,就冲您对大唐国这一片忠心,必得请您上坐。”罗成想了想,这话也有道理,就说:“二位千岁,那我可就斗胆了。”说着就在正座坐下了。建成、元吉在左右坐下,又斟酒,又布菜。建成说,“罗元帅,打这儿您还别叫我们千岁,称呼建成.元吉就成了,要不就太不合适了。”这俩人一狗苟蝇营,足这么一通哄罗成。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罗成说:“二位于岁……”建成赶紧拦住:“没告诉您,别称千岁,叫我建成,叫他元吉。”罗成说:“哎,既是您这么说,我就直呼姓名了。”“这就对了,您这么称呼,我们最一爱一听啦!”“我这病也好了,明天早上,请你们哥儿俩在城楼上观阵,我要亮开大队迎战五王。”“好,祝罗元帅旗开得胜,马到成功!”吃完喝完,建成、元吉上城查夜,罗成回房安歇。
第二天清早,建成、元吉陪着罗成吃了早饭,罗成让副帅张青点五百儿郎,马队、步队各二百五。元吉说:“罗元种,苏烈的人马扯地连天,点五百儿郎是不是少一点呀?”罗成说:“将在谋而不在勇,兵在一精一而不在多,今天请你们看看我这五钩神飞一槍一怎样杀敌,我也出出这些日子压在心中的闷气。”建成说:“哈哈!罗元帅,您说这话,我太佩服了。兄弟,咱们上城吧!”这俩小子出离帅府,遘奔城楼去了。
不大的工夫,就听咚咚咚三声炮响,潼关东门大开,罗成、张青全身披挂,催马当先,带着五百儿郎贯出城门,出了山口,拉开长蛇。儿郎们高声呐喊,向对面叫阵。
对面守营将士忙把唐军叫阵的事向苏烈奥报。这时候,苏烈正在元帅宝帐同那四家反王一起议事。海州王高士魁问道:“苏王一爷,咱们攻不上去,他们就是不出来,老这么僵着,可不是个事。”苏烈说:“谁说不是呢!这几天我心急火燎的,派出了百来名探马往南查探,怕只怕李世民平定了襄即,班师回朝,咱们腹背受敌,这事情可就麻烦了。”正这儿说着,外边有人来报,说是唐军讨战。苏烈闻报,心中高兴,说:“好,只要他们出来见仗就好。”当即点了一千马步队,准备迎敌。不多时,五王各自披挂上马,号炮连声,人马贯出了营门,亮开大队。
两军对圆,旗幡林立。豹子张青率先讨令:“罗元帅,今天让我打头阵吧!”罗成说:“张将军,你要慎重留神。”“不劳元帅瞩咐。”张青大刀一摆,催马来到当场。苏烈一瞧,出来这员战将身高九尺,身一体魁梧,一身黄金盔铠,白脸膛,三络黑髯,胯一下一匹黄马,掌中一口大砍一刀。他冲左右问道:“哪位将军出阵迎敌?”话言未了,冀州王高士达的儿子高吉应声愿往。苏烈说:“儿郎们擂鼓,为高将军助威!”顿时鼓声隆隆,高吉马到阵前。张青往对面观看,见来将人高马大,黑洼洼一张脸,双手舞着一对十三节枯骨亮银鞭,他喊道:“站住!通上名来!”高吉说:“冀州王麾下大将高吉,你是什么人?”“潼关副帅张青。”“张青,你我见个高低吧!”高吉催马摇鞭,冲上前去。张青的刀比鞭长,不等他过来,搬刀头,献刀纂,先杵了过去。高吉用左手鞭把刀纂挂了出去,跟着后手变先手,使了个双龙探海槽,双鞭奔张青二目扎来。张青叭一闪身,合刀找鞭,把鞭挂开。高吉摇起双鞭,趁二马错头这工夫,抢个上风头,使了一招白鹤亮翅,左手鞭衬着,右手鞭对准张青的后脑海,叭!这一鞭打下去,就把张青的脑盖儿给揭啦!罗成一看不好,吩咐儿你们赶紧把死一尸一抢回。那边苏烈看了,哈哈一笑:“诸位王家.这一鞭打得好,打出了咱们的威风,打下了他们的锐气,哈哈哈!”城楼上的建成、元吉一瞧,心说哎哟!这头一仗就败了,看来这仗还真不好打呀!下边罗成喊道:“来呀,给我擂鼓!待我要他的一性一命!”说着抬腿摘抢,鼓声隆隆,他一拱裆,这闪电白龙驹就贯出去了。转眼之间,罗成马到当场。那边五王一瞧,对面主帅罗成亲自出马了。当年扬州会大都见过罗成,如今的罗成威风更大了。就见他还是戴着那顶亮银打造虎头盔,披着那身索子连环龟背大叶白银甲,内衬素征袍,下一身是大红中衣,足蹬粉底虎头战靴。背后斜插八杆护背旗,因为他是生帅了,这八杆旗占着帅之八德……公正廉明勇严智信。胯一下闪电白龙驹,手握五钩神飞一槍一.面如观音,剑眉虎目,准头端正,四字阔口,大耳有轮。颇下添了三络墨髯,罗成已然三十三岁了,这胡子不算太长,飘飘摆摆透着英俊。后边有人擎着一杆白缓子的大纛旗,上罩银镖头,周围走着蓝火焰,下头粉穗低垂。旗面上横绣一行青绒字:“勇国公潼关大帅”,中间黑月光里斗大一个红色的“罗”字。高吉一看罗成上阵了,不由得打了一个吸溜。罗成正颜厉色间道:“你什么名字?快快报名米!”高吉说:“我乃冀州王麾下大将,名唤高吉。”“好个高吉,我是罗成,替一我家副帅报仇来了!”高吉一瞧来者不善,心说别瞧我这鞭短,我还是抢个先手,不然可要麻烦。他一踹镫,马往前撞,手中双鞭呜就下来了。罗成一看高洁硬抢先手,心说这下你这苦头就算咬上啦!他抖一槍一杆往中泗高处一挑,叭叭,一打二拨,就把双鞭分开了。眼着平杆一一槍一,噗!正中高吉的咬嗓咽候,鲜血迸溅,死一尸一坠马。西边得胜鼓咚咚敲响。在城楼之上,建成对元吉说:“兄弟,也别说罗成这小子狂,他还真有一出,碰面就死了一个。”两人比比划划,嘀嘀咕咕。东边兵将们一瞧,心说了不得了,高殿下完啦!高士达放声痛哭:“哎呀,儿哎!……”他二儿子高样气得直哆嗦,手中双锤一摆,说:“爹爹,您不要准受,我出去给我大哥报仇!”说着一拱裆,催马上阵了。
罗成把马圈回来,往对面一看,又七来个使锤的,问道:“对面什么人?”高样说:“罗成你听着,我姓高名样,你伤了我的哥哥,我焉能与你善罢甘休!”罗成心说好哇,来吧!叭一抖一槍一,显出了七个一槍一头,都向高祥扎去。高祥哪里懂得这手梅花七蕊一槍一,抡起双锤左右一分,没想到假一槍一头晃了过去,真一槍一头到了,正好在他的面门,噗!扎了进去。叭!呕!锤也扔了,人也死了。唐军将士齐声喝喊:“好畦!罗元帅又一捅一了一个呀!”
那边海州王高士魁气不可耐,擦了擦眼泪,对冀州工高士达说:“兄弟,我这俩侄儿完了,哭也没用,瞧找的!”他大刀一摆,走马出阵。二人碰面,高士魁叫道:“小罗成啊,刚才你杀了我的两个亲侄,爷爷跟你誓不两立,休走看刀!”说着话,大刀就劈下来了。罗成看样子象是要拿自己脑袭迎刀,他估摸一着对方不能一抽一刀换式了,用五钩一槍一尖,仓!往刀盘下边一撞,两个钩把刀杆支住,眼着一槍一尖往下愣划拉,说了声“撤手!”高士魁再不撒手,手指头就要被一槍一钩拉掉,只好把刀撒了手。罗成不容工夫,叭一进一槍一,正在高上魁小腹之上,噗!一槍一尖扎进去了。后把一窝,前把一提.把死一尸一挑了起来。哗愣愣愣,走马在阵前兜了一圈。哈哈哈哈!……又面朝东一阵冷笑,叭!把死一尸一甩出老远去。唐军阵中儿郎们都为罗元帅叫好:“好哇!又一个啊!”
对面冀州王高士达输红了眼,摆开手中大一槍一,催马前撞,来到当场,叫道:“小罗成,今天你杀了我两个儿子,挑了我的哥哥,我与你不共戴天,休走看一槍一!”叭!捧杆就是一一槍一。罗成合一槍一一立,喀啷一声响亮,把这一一槍一挂了出去。跟着说了声“走”,平杆一一槍一刺去。高士达急忙低头躲过。罗成手疾眼快,用一槍一尖往下一砸,正砸在高士达的盔顶上。叭!高士达脑袋一震,可就失去知觉了。趁二马冲锋过镫这工失,罗成向左转身一一槍一,噗!正刺进高士达的右偏肋,登时死一尸一坠马。唐军阵中欢声雷动。那边苏烈一看,罗成一槍一挑四将,杀了两位王一爷,这仗不敢再打了,急忙传令鸣金收兵。罗成放声狂笑,回头点手说道:“儿郎们,收兵!”两边各自收兵撤队。
唐军撤入山口,进了潼关东门。罗成命人挑一口上好棺柠把副帅张青一尸一体盛殓起来,先找块吉地掩埋好,等战事过去,再办理丧仪。他回到帅府门前,见建成、元吉已经在门口等候。这俩小子快步上前,说:“罗元帅说到做到,真是首战告捷,大获全胜,来吧!”伸手就要搀罗成下马。罗成连连摆手,说:“二位王一爷!”建成说:“哎,又错了不是!您就应当拿我们俩当您手下普通的兵,叫我们建成、元吉。您这么一叫王一爷,错啦!”“对,我把这碴儿给忘了。我说你们干吗搀我,我又不是不会下马?”“嗐,今天阵前给您累着了,兄弟,兄弟,搀那边,搀那边!”左边建成,右边元吉,硬把罗成从马上馋了卜来。罗成用手摘下鱼褟尾.有兵丁给接过去,他跟建成、元吉一同走进帅府。到了大厅前台阶上头,建成说:“罗元帅,您先别进屋子,来人哪,给布掸子拿来。”有当差的取来一把布掸子,递给建成。建成甩开布掸子,叭叭一掸罗成身上的土,元吉帮助撩战裙,整理征袍。把土掸净了,三人进屋。建成吩咐:“来人哪,打洗脸水来!来,我先帮您把盔铠卸喽!”罗成说:“您太客气了,我自己来吧!”建成说:“哎,这是理当的,我摘盔,我摘盔。”说着把盔取下。元吉说:“我帮您解这袢甲绦,松这狮銮带。”俩人一通忙合,把罗成的盔铠甲胄卸去了。有人打来洗脸水,罗成洗了脸。建成问:“我说这茶闷好了没有?”当差的说:“闷好了。”一会儿,端上茶来。元吉给罗成倒了一碗茶,双手捧过去:“罗元帅,您喝茶吧!”罗成心想,今天我大获全胜,他们如此殷勤相待,或许是邀买人心,也许有补过之意。他喝了两碗茶,建成又吩咐摆筵。酒筵摆下,二王把罗成让到当中,上首建成斟酒,下首元吉布菜,一口一个“罗元帅”,应酬得那份周到就甭提啦!
酒宴过后,各自安歇。一一夜无书,第二天清早,早饭过后,依样是罗成带领五百儿郎出城亮队,建成、元吉登城观哉。苏烈也令亮队迎敌,两军对圆。罗成撒马出阵,高声叫战。那边口北工福克宗坦对沙漠王罗子都说:“我说兄弟,今天咱们可哥儿俩会会罗成,先让他会尝我这独角铜人。”罗子都说:“哥哥,还是先让他尝尝我这合扇板门刀吧!”两人正在争执,口北王手下两位大都督乌尔依迪、乌尔依其这哥儿俩说话了:“二位王一爷,杀鸡焉用牛刀,把罗成交给我们哥儿俩吧!”福克宗坦说:“好,先瞧你们的,千万小心。”哞哞号角声声,乌尔依迪这马就贯出去了。罗成往对面观看,见此人身高九尺开外,胸宽背厚,悍壮魁梧,黑脸膛,扫帚眉,豹环眼,狮子鼻,火盆口,颏下是扎里扎煞的短钢髯,胯一下一匹黑马,掌中一条镔铁棍。二人碰面,各自扣镫。罗成问道:“来者什么人?”乌尔依迪说:“你的问我?我叫乌尔依迪,让你尝尝我的铁棍的厉害!”罗成说:“你还怪不错的呢!休走看一槍一!”说话间一槍一尖奔对方面门刺去。乌尔依迪一横铁棍:“那个走!”要把一槍一挂出去,不想罗成使的这招是一抽一屉抢,这儿寸着后把呢!罗成往回一一抽一一槍一,他这一棍挂空了。罗成借着马的冲力,二次进一槍一,噗!给乌尔依迪的哽嗓上开了个豁子,登时死一尸一坠马。唐军擂鼓,呐喊得胜,乌尔依其一看急了,嘴里叨咕着:“我哥哥死了,我跟这小子完不了!”一摆手中大槊,催马来到战场。罗成把马圈回来,往正东一看,上来这主儿比刚才那个长得更猛点儿,一样的穿著打扮,就是手中这条兵刃特别,上端是个手掌,大指、二指、三指伸着,四指、指蜷着、杆长一丈四五,下端没槊纂,是大齐头。书中暗表,这种兵刃是禹王开山八种大槊中的头一条大槊,名叫人指槊,没有力气耍不动。乌尔依其勒马问道:“你叫罗成?”罗成嘿嘿一乐:“不错,我叫罗成。”“你杀了我的哥哥,我要给他报仇,休走看槊!”两手举火烧天式,呜!这大手掌子冲罗成头顶拍下来了。罗成用一槍一头在里手马耳朵中间叭叭叭来回碰了三下,他这马会横着蹦,一下就蹦开了。乌尔依其这一槊砸空了,力气使得过于猛了点,槊头下去,槊杆管不住了,叭!正砸在自己坐马脑袋上。呱唧噗!这马就卧糟了,把乌尔依其摔了个仰面朝天,罗成催马上前,对准他的面门,噗!一一槍一结果了他的一性一命。唐军连声叫好,对面将士个个胆战心惊。苏烈一看大伙有点灰心丧志,急忙传令收兵撤退。罗成高喊一声:“儿郎们,回关!”一阵得胜鼓响,人马撤入关内。
罗成回到帅府,建成、元吉还是那一套,低声下气,屈意奉承,敬茶敬酒,口口声声夸赞罗家一槍一真是了不起。一一夜过去,第二天清早,吃罢早饭,两军又都列开了阵势。罗成要手下五百儿郎齐声喝喊,单要对面主帅苏烈苏定方撒马对敌。因为当年苏烈兵伐北平府,暗放冷箭,射死了罗成的父亲、北平王罗艺,这两日罗成虽说连连得胜,大仇未报,心中仍是忿忿不平。甭管唐军骂得多么难听,苏烈当然知道自己敌不过罗成,就是不撒马。他冲罗子都、福克宗坦说道:“二位王兄,你们昨天不是要迎战罗成吗?今天就看你们的了!”这两位王一爷争着要上,罗子都抢在头里,一拱裆,这马先出来了。接着一阵号角声响,罗成抬头一看,上来这员战将当年在扬州会看见过。这正是沙漠王罗子都,这主儿身高丈三,膀阔三停,腰大十围,那派头跟大肚子弥勒佛差不了多少。头戴昆卢盔,鸡冠相似,前头卷着檐儿,系着皮搂海带,身披青铜大叶甲,下一身著皮裤,足蹬翻尖高靿皮靴。头如麦斗,面似乌金,脸上长了不少红槽面疙瘩,一对扫帚眉,两个大黑眼珠子銮铃相似,秤砣鼻子,火盆大口,颏下是扎里扎煞的红钢髯,胯一下一匹黑马,马蹄蹬开,类如闪电一般。掌中一口合扇板门刀,刀头跟大风门子似的。身披大叶龙鳞甲,书中暗表,在他这铠甲里边,衬着一层特殊的兽皮。原来罗子都从扬州会回到北地之后,他国内有人献宝,献上一种塞外野兽叫做憨大犴,憨大犴的皮经过特殊方法一揉一制,披在身上,再罩上铁甲,刀砍一槍一扎,一般穿不透它。今天罗子都披着这身驳犴铁甲,撒马来到阵前。罗成断喝一声:“站住,我说你是不是沙漠王罗子都呀?”罗子都说:“小罗成,既知你家王一爷姓名,快快撒马见仗!”“好,休走看一槍一!”罗成一一槍一扎来,罗于都立刀一挂,虽说刀头碰上一槍一尖子了,这一槍一登时又一抽一回去了。罗成使的是寸手一槍一,一槍一头一拐弯,对准罗子都的肋条就扎上了。嗯?罗成心里纳闷:怎么软不卿的扎不透呀?二马冲锋过镫,罗成手疾眼快,摇一槍一就刺。罗子都大低头躲过,叭!罗成这一槍一杆砸到罗子都的后背上了。罗子都嘿嘿一笑:“你……好,你打了我一下。”罗成心说,今天这事要不好办,他这身上不怕扎不泊砸,打了四个回合,一想有了,持我用回马一槍一要他的命。二马再次碰面,罗子都举刀就劈。罗成说:“罗子都,战你不过,待我走也!”他拨马就走。罗子都喊:“小罗成,你打算跑?你跑不了啦!”他催马紧追,眼看自己的马头快碰上前边马后胯了,摇刀就砍。役想到罗成练就了这招绝技,他用一槍一尖在马耳朵中间噗噜噜左右一拨,那马唏溜一声吼叫,两支前腿拾了起来,身一子一转,看不到了。罗成的闪电白龙驹转到了罗子都身后,前腿落下地。罗成看准了目标,叭一一槍一,正扎在罗子都的后心上。扎上又怎么样?还是软不囊的,扎不进去。这时罗子都乐了:“小罗成呀,告诉你说吧,今天你家爷爷有宝铠护身,你扎不死我,我这大刀砍在你身上,你就要一槍一折人死马塌架!”罗成一想,这仗不能打了,万一我架不住他的刀,就有一性一命危险,赶紧掉转马头,跑回了本阵。儿郎们问:“罗元帅,您怎么回来啦?”罗成来不及细说,马上传令:“回关,赶紧回关。”五百儿郎跟着他退进山口,直奔潼关城下。
在城楼之上,建成、元古这儿早就准备好了,听说罗成败回即刻传令:“关城,快快关城!”下边当兵的咣当一声关上城门,插栓上锁。罗成带领五百儿郎来到关前,一瞧城门紧闭,心中纳闷,嗯?怎么把城门关上啦?心眼一转,哎哟!嗐!今天我要上当。吁……他勒住战马,抬头喊道:“建成,元吉!”这俩小子在城楼答话:“怎么着罗元帅?”“今天我收兵回城,你们为什么把城门关啦?”建成一乐:“哈哈哈哈,我说罗成哎,虽说你们打仗那儿离着远,我听不见阵前说些什么,可这意思我明白了。你们假打几合,你就败了回来,这分明是通敌媚外,跟敌人勾上啦!如果放你进城,今天夜里说不定你就得把我们哥儿俩的人头切下来,开关献城。敌人进了潼关,京师长安城就保不住了,你想想,这城我能给你开吗?”罗成一听这话,直气得浑身打颤,哼哼哼哼,好不容易才缓过这口气来。他冲上喊道:“建成,元吉,今天这事我也全明白了。皆因你们不行人事,那天我当面羞辱了你们一场,你们怀恨在心,笑里藏刀,设下巧计,抓碴儿找事儿,要加害于我。要言不繁,我就问你们一句:开城不开?你们敢连说三声不开城吗?”元吉说:“哟哟哟孩!漫说三声,就是三十声、三百声、三千声、三万声,你把嘴说破了,我们也不开城!不开城!不开城!就是不开城!”罗成气往上撞,腋袋一晕,呱唧噗,从马上折下去了。儿郎们见罗成背过气去,赶紧上前,摩前胸,捶后背,撅胳膊弯腿,把他唤醒过来。大家好言相功:“罗元帅,有事情咱们缓着办,您别生这么大气!”罗成喊了一声:“建成,元吉,好贼子!”当兵的都看不过去了,一齐冲城上喊:“两位工爷呀,您快开城吧!我们敢担保罗元帅没有通敌媚外之心。您给城门开开吧!”哈哈哈哈!建成、元吉一阵狂笑,说:“你们都甭替他辩说,赶紧给我走,来呀,开弓放箭!”梆梆梆梆!一通梆声响亮,嗖嗖嗖,嗤嗤嗤,城上乱箭齐发。下边儿郎们说:“罗元帅您快上马,咱们暂时退下去吧!”罗成还不想走呢,那意思是即便我今日被一奸一贼用箭射死,有朝一日秦二哥必然上殿为我鸣冤,这两个一奸一贼也活不了。当兵的推推拥拥,把罗成扶上了马。罗成没有办法,心想兵丁们如此同情我护庇我,我就到哪儿说哪儿吧,他带着五百儿郎退出了山口。要知罗威一性一命安危,下回交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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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皇正德下江南
话说大明弘治皇帝,乃宪宗第三子,在位一十八年,民殷物阜,四海咸钦。正宫张氏所生太子厚照,年方一十五岁。是年七月,弘宗皇抱恙,日加沉重,召谨身大殿学士梁储、武英殿大学士杨廷和、文华殿大学士刘健、文渊阁大学士谢迁,一班大臣入宫受命。众臣齐至,帝曰:“朕召众卿,非为别事,因孤病势危殆,服药罔效,恐一旦梦赴南柯,难再与众卿聚会。此则修短有数,非人力可挽回。惟社稷江山,后虑甚大,故诏卿等进宫,付托身后大事。太子年方十五,虽是略具聪明,国政未谙,且其素心疏豪,好逸乐游,恐为坏人所惑。朕愿众卿,各展经纶,辅之以正,务宜黾勉同心,直言进谏,莫负寡人托孤之重,则朕死之日,犹生之年也!”众臣叩首答曰:“望我主保重龙躯,不须过虑,臣等职分当然,敢不尽心竭力,以报陛下。”帝闻言,辗然笑曰:“众卿如此,朕无憾矣!”即命梁储代草遗诏。将善后诸般大事,酌议妥当。翌日帝崩,寿止三十六岁。梁储等入宫奏闻张皇后,捧到遗诏,拥护太子即位;谥大行皇帝为孝宗敬皇帝,尊张皇后曰皇太后,改元正德,大赦天下,颁诏四方,开丧挂孝,少主守制宫中。朝廷外事,暂托梁储等摄理。
[清]何梦梅09-18 完结